第6章 冬生的怒火
“这怎么好意思……”
苏晚晚嘴上推辞，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。
知青点的房子是去年新盖的，自然比村民的房子更牢固。
“你把房子修好再搬回去就是。我一个大男人，跟同学挤挤没问题。”
苏晚晚眼眶泛红，这回她是真的被感动到了。
周卫东眨了眨眼，莫名觉得她有些楚楚可怜，虽不是沉鱼落雁那种漂亮，却十分耐看。
“我现在就收拾东西，下午你们就可以搬过来。这里有炉子、煤球，不够了你跟我说。”周卫东一边说，一边开始整理书桌。
“不，不用了，周知青已经帮了我们大忙，搬家这点小事我们自己能行。”
苏晚晚是真的感激，见他收拾书，便主动上前帮忙。
忽然，她目光一凝，盯着一本手抄的书：“绣花鞋？这……”
周卫东脸色骤变，一把将书夺过来，塞进皮箱：“你也知道这本书？”
苏晚晚神情严肃，回忆起原主的身世，声音低沉：“我大哥、二哥当年就是因为私藏禁书，在学校被批斗……周知青，这书虽好看，却是个定时炸弹。万一被人举报，你还想回城吗？”
周卫东心头一震，如遭雷击。
他一直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，没想到……
“这……都十年了，应该不至于吧？”他声音发颤，抱着一丝侥幸。
苏晚晚摇头，她妈妈就是70年代下乡的知青，当年的事她听过太多。
她妈所在的知青点也有人传看禁书，都觉得不会有人举报。结果……私藏书的人再也没能回城。
“你要真喜欢这故事，我可以给你讲。以前我在大哥那儿，上下两册都看过。”
周卫东只有上部手抄本，闻言一愣：“不可能，你能记住那么多？”
苏晚晚当场背诵了一段，情节流畅，遣词造句的风格与上部如出一辙。
周卫东听得目瞪口呆，不得不信。
“真的，你相信我，赶紧把它烧了，免除后患！”苏晚晚再次劝说。
周卫东内心挣扎许久，最终，他咬咬牙，将书投入火炉。
火舌舔舐着书页，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。
苏晚晚见状，暗自松了口气。
好心帮了周卫东一把，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带着孩子们住下了。
两人走出屋子，竟有说有笑。
院门外，一群老婶子站在雪地里，冻得直哆嗦，此刻却像乌龟一样伸长脖子，朝院子里张望。
看到这一幕，她们全都傻眼了，活像见了鬼。
“这骚娘们，该不会使了什么下作手段，勾引了周知青吧？”
“你当他是王麻子？周知青一脸正气，绝不是那种人！”
“那他怎么提着皮箱，还笑呵呵地把苏婉送出来？”
李婶子见苏晚晚出来，立刻带着众人围上去：“周知青怎么说？”
苏晚晚微微一笑：“他不但答应帮我，还主动把房子让出来，让我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
“放屁！周知青怎么可能帮你？你个撒谎精，老娘撕烂你的嘴！”李婶儿第一个不信，扑上来就要动手。
苏晚晚早有防备，往后一退。
李婶儿扑了个空，一头栽进雪里，鼻子嘴巴灌满了雪。
“苏婉，老娘跟你没完！”李婶儿狼狈地爬起来，气急败坏。
苏晚晚正要反击，冰冷的系统音又在耳边响起：
【暴风雪倒计时：10小时35分】
她顾不上跟李婶儿纠缠：“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周卫东！我现在要赶紧搬家，没工夫跟你们废话。对了，别忘了你们答应的东西，每人十斤高粱米、五斤玉米面、五斤大白菜，一样也不能少！”
说完，她转身就走。
时间紧迫，她得赶紧收拾东西。
“老李家的，现在怎么办？”几个老婶子愁眉苦脸地凑到李婶儿身边，“难道真要认栽？”
她们看得清楚，周卫东提着皮箱离开，显然是把房子让给了苏晚晚。
李婶儿狠狠啐了一口，眼珠子一转，低声对几个姐妹嘀咕了几句：“我刚才看见……你们这样……我就不信她搬得成家！”
苏晚晚绕了远路，避开王麻子，气喘吁吁地回到家，已是中午。
“冬生，冬生……快收拾东西！有人愿意借房子给咱们，下午就搬！”
陈冬生牵着陈小雪从厨房出来，脸上黑黢黢的。
他正在烧火做饭，听到这话，满脸惊讶：“谁这么好心？”
苏晚晚摆摆手：“你别管，到时候就知道了。咦，小霞和秋实呢？”
“我让他们去知青点捡菜叶子，还没回来。”
知青点？
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她皱起眉头，语气里带着责备：“他们才多大，你怎么能让他们……”
陈冬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，打断了她的话，语气生硬：“不捡菜叶子，我们吃什么？秋天你晒的那些野菇子，小雪吃了中毒，我都扔了！”他以为苏晚晚会像往常一样责骂他，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。
没想到，苏晚晚却竖起大拇指，赞许道：“扔得好，那些菌菇确实不能吃。”
陈冬生愣住了，耳朵有些发烫，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低下头，小声嘟囔：“我……去做饭了，你自己收拾吧！”
“好，把小雪给我吧，辛苦冬生了。”苏晚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，顺势从他怀里抱起陈小雪。
陈冬生往后退了一步，避开了她的手，抿着嘴，语气别扭：“男孩的头不能随便摸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这孩子，脸皮真够薄的。
苏晚晚心里暗笑，抱着小雪转身进了屋。
可很快，她就笑不出来了。
这家里实在太穷了。
孩子们的衣服破破烂烂，原主有个红色大皮箱，里面除了一条羊毛毯子，还有一件呢子大衣。
这是她从省城苏家带来的嫁妆，她把值钱的都卖了，唯独这两样没舍得。
苏晚晚叹了口气，把孩子们的衣服塞进皮箱，又把床褥、被褥、枕头捆在一起，奶粉罐塞在最里面，搪瓷盆装上日用品，便再无其他。
“冬生，小霞和秋实怎么还没回来？吃完饭就可以搬家了！”
苏晚晚抱着小雪走进厨房，却见小霞和秋实已经回来了，正围着陈冬生叽叽咕咕。
陈冬生的脸色阴沉沉的，见她进来，噌地站起来：
“那房子你是找周卫东借的？！”
苏晚晚看了眼小霞和秋实，心下了然。
那群长舌妇就在知青点，孩子们多半是遇上了，把事情告诉了冬生。
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，我……”
她刚想解释，陈冬生一把抢过小雪，满脸委屈和愤怒，眼眶都红了：“你答应过我，不会再去找他！为什么你又去？骗子，你就是个骗子！脏女人，滚，快滚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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